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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五章:傳其招兮鬥魍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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便在此時,林慕生用腳將地上一把戒刀踢到手裏,豁出全力擲了過去。

那戒刀攜帶開山之勢,直向蕭諾誠面門。蕭諾誠倘若不管不顧,劈掌打死花辭淚,那戒刀便要直插入他的左臉。

這一下可謂攻敵之必救,饒是自負如蕭諾誠,也不得不回掌急抓戒刀刀背。

他眼疾手快,這一下剛好抓得正著。

然而那戒刀來勢不減,猶往前沖,蕭諾誠硬著手肘,身子便被帶著往後滑了半丈,這才終於停住刀勢,心中大是驚異:“我這內勁,怎麽險些輸給這個小子?”

蕭諾誠這一滑不打緊,左手扣住花辭淚脈門的手指卻移了半寸,花辭淚氣息重獲,當下雙手撐地,掙開束縛後旋轉身體,飛腳連踢蕭諾誠咽喉。

蕭諾誠右手手中戒刀來擋,但聽得當當當當當聲音不絕,花辭淚的雙腳連環踢在戒刀刀背之上。

蕭諾誠這一身少林功夫,均是躲在宗常禪師的禪關裏,偷看他練武心得修煉而來的。宗常禪師雖也曾在自己禪關裏留下過“菩提刀法”、“破戒刀法”、“燃木刀法”的訣竅,但是禪關裏沒有兵刃,即便有,在禪關裏甩動起來也會反射日月之光,極易被外面僧人發現懷疑。

是以蕭諾誠這十四年來,將宗常禪師其他絕技都學了遍,唯獨這兵刃功夫沒有掌握。

因而蕭諾誠棄刀不用,右手徑向花辭淚胸口探來。他這一探,乃少林寺戒律堂專研的“十二擒龍手”,又快又準又猛。

花辭淚此時是以手代足,行動不便,如何能夠閃避得過?

眼見花辭淚便要被擒,斜刺裏林慕生早已靠近,右手從她腰際穿出,拇指食指中指成爪,來抓蕭諾誠的無名指和小指。

蕭諾誠手似游龍,急變手勢自林慕生掌腕下伸過,林慕生手腕輕轉,三指旋轉而下。

蕭諾誠不曾學過龍爪手,但見林慕生這一下應對巧妙迅捷,心中不由佩服,急忙收掌避開。

這一慕交手飛快,不懂門道的人只見到兩人動動手掌手指,便似喝酒劃拳一樣。唯有少林僧眾看得驚奇。

道嚴和尚嘆了口氣道:“這少年果然偷學過藏經閣的武功,連龍爪手也都會了。”

宗雲禪師搖搖頭道:“不像,若是偷學了,昨夜怎會一招就被你折斷手指?”

道嚴和尚驚了驚,道:“那師伯的意思,莫非……”

宗雲禪師合十道:“應該是你昨夜使了一次,便被他看過學會了。”

眾首座在旁聞言都是驚嘆。

林慕生出手逼退了蕭諾誠一招,花辭淚已借隙起身,見地上有一把長劍,便伸手抽劍在手,向林慕生冷語說道:“你怎麽還沒滾?莫再靠近,小心性命。”說著已挺劍直攻蕭諾誠。

百花教雖擅長藥毒之術,但花遙鋒闖蕩江湖時,花經天已經解散百花教多年,是以花遙鋒自己並不以藥毒著稱,而是以其與妻共創的三十二式“心絕劍”劍法享譽當時年輕一輩,蕭諾誠未入少林拜前,曾仗著了得的暗器功夫在西涼一帶為非作歹,後來敗在花遙鋒的“心絕劍”之下。

花辭淚當下運使的正是父母遺留的“心絕劍”法,劍光如匹練般直襲蕭諾誠而去。

蕭諾誠輕笑道:“你這女娃的劍法倒也不差,只是貧僧早非昔日,這一套劍法能耐貧僧幾何?”他對心絕劍印象頗深,當下足不點地,連連避開花辭淚三十二劍,料她招已用盡,便雙手同使十二擒龍手來奪長劍劍柄。

林慕生眼見不妙,又故技重施來助花辭淚,右手成爪徑抓蕭諾誠左手,

不想,此時花辭淚也不回劍防守,玉腕抖動,長劍劍尖自下而上,竟硬生生又接了一個新的劍招,橫掃前面扇形區域。

蕭諾誠和林慕生俱是大驚,急忙收招閃躲,卻聽刺啦一聲,蕭諾誠和額林慕生的衣雙雙袖被削下半截來。

這一番險些被花辭淚砍了一只手,林慕生兀自驚魂不定,心道:“原來辭淚姑娘有心與蕭諾誠拼命,只攻不守,怪不得嫌我礙事。”

遲疑間,花辭淚招招進逼,又向蕭諾誠遞了七八招,劍劍淩厲,如白龍躍空。

林慕生看在心裏,不由得焦急起來:“辭淚姑娘這般拼命,雖看似上風,但對方游刃有餘,辭淚姑娘再鬥幾個回合只怕不敵。”

果然約莫六個回合後,蕭諾誠覷見花辭淚變招遲緩之刻,右手往腰間摸了下,隨後嗖的一聲,一枚佛珠直向花辭淚額頭打去。

花辭淚橫劍格擋。蕭諾誠這一擊暗施內勁,以強打巧,那佛珠擊在劍身之上,震得花辭淚右手虎口破裂,長劍應聲脫手。

花辭淚嬌軀微顫,蕭諾誠右手又發出一枚佛珠。林慕生大驚來救,無奈他之前被花辭淚劍圈逼退,相距甚遠,這一救卻已來不及。

那佛珠打在花辭淚額頭之上,花辭淚嬌哼一聲倒地。

花經天大驚叫道:“乖乖曾孫女!”

林慕生急忙上前將花辭淚扶起,見那佛珠已有半顆嵌入花辭淚額頭,所幸沒有再進,否則必使她頭骨穿透而亡。

花辭淚摸著之前被宗雲禪師擊中的小腹,哎喲叫疼,抓著林慕生衣擺說道:“小哥哥,丫頭讓姐姐去救你,你怎還沒離開少林寺?”

林慕生滿是訝異,見她雙目含水,神情語氣都已與自己熟識的花辭淚一樣,心中莫名其妙。

此時少林寺與花經天祖孫可以說是同仇敵愾。眾僧看見花辭淚有驚無險,皆是虛驚。

道嚴和尚道:“還好道末這第二枚沒有用出全力。”

宗雲禪師搖頭道:“不是沒用出全力,而是已用不出了。”

道嚴和尚驚訝道:“師伯此言何意?”

宗雲禪師道:“那少年施主昨夜說他與道末在藏經閣待了許久,莫要忘了你們緣何功力全失。”

道嚴和尚思索一下,喜道:“神仙縹緲散,原來如此!”

宗雲禪師向各院首座說道:“老衲觀女施主這一傷,藥人之力已經退去,眼下只有這少年施主還能與道末纏鬥。”

各首座同念道:“阿彌陀佛,不想我少林的存亡,此刻竟托付給這個少年了!”

宗雲禪師又道:“只是老衲見他內功深厚,招式卻是匱乏,對上道末必然慘虧。道末使的都是各院絕技,眾人必要時需得指點那年輕人。”

眾首座聞言俱是一楞,需知眾人對林慕生都非常陌生,如果需要指點,必然是要將武功要訣直接說出,這無異於將少林絕技公布於眾,許多悟性好的人,一聽就能掌握七八分。是以個個都互視猶豫。

宗雲禪師道:“連最嚴格的道嚴都沒說什麽,大家不必猶豫。”

眾首座當即合十道:“弟子等領法旨。”

蕭諾誠這一擊竟沒將花辭淚打死,他自己也頗為意外,暗暗又運了運內勁,忽然覺得內勁已不足七成。

原來,他自昨夜與林慕生在藏經閣裏共處之後,也已吸入林慕生衣上“神仙縹緲散”的藥力,只是他功力也是深厚,這藥效之前還沒發揮作用,直到他使內勁抓林慕生所擲戒刀刀背時,甫有所知覺。後來又與花辭淚纏鬥許久,用內勁打落花辭淚長劍,這藥力突然發作起來,將他的功力散得只餘六成。

蕭諾誠並不知有“神仙縹緲散”一事,此時內力莫名流失,不由得大是驚恐,見林慕生蹲著抱住花辭淚,急忙使一招“雙龍搶珠式”,意欲速殺速決。

道嚴和尚在後面看見,急忙喊道:“沈腰拔背步上前,手似雙龍按雙肩。”

道嚴和尚所念兩句,乃“十二擒龍手”中“雙龍搶珠式”的要領,林慕生一聽之下,便知對方攻來時的招式走向,心中已擬出拆解辦法,當下雙手將花辭淚向右邊送出半丈,臉上泛出紫色,右腳向前,雙手合十自小腹滑至額前,正好從蕭諾誠抓來的雙手之間穿過,隨後分向左右平推而出。

蕭諾誠雙手被他這麽一推,也跟著左右張開。兩人去勢都是兇猛,這樣彼此雙手打開地胸口撞了一撞,皆覺胸骨疼痛,似要斷了一般。

眾僧不由讚嘆:“這少年的悟性真是奇了!”

蕭諾誠一招不奏效,雙手食指拇指疾向林慕生身邊兩側按去,卻是“拈花指”裏的一招。

菩提院首座見他起手之勢,已料他要使這一招,便高聲提醒道:“智慧園中拈花笑,佛祖傳功第一招。指分陰陽並上下,分按左肋及右腰。”

林慕生聞言便知蕭諾誠要攻自己左肋和右腰位置,氣灌雙拳,後發先至已在左肋和右腰位置等候。

蕭諾誠收指不及,被林慕生雙拳砸到,登時痛得好似昏花的雙眼一亮,四根手指險些被他砸斷。

蕭諾誠兩招被人點破,險些吃了虧,急忙後躍而出,變使“羅漢拳”向林慕生攻去。

羅漢堂首座喊道:“好道末,你便是用這拳將我少林守經僧打死的麽!”當下又將蕭諾誠所使羅漢拳那一招的要訣念出。

林慕生掌握對方攻擊位置,以逸待勞,又將蕭諾誠逼得後退一丈。

這一番下來,蕭諾誠雖看似與林慕生一人對敵,但實則無異於和少林寺各院首座在拆招較量,心中不禁惱羞成怒,喝道:“江湖規矩,觀鬥不語,你們這群禿驢怎這般無恥。”

道嚴和尚怒道:“道末,你弒師絕倫,喬裝暗算,還有臉說‘無恥’兩字?”

蕭諾誠被他一句話給頂了回去,頓時滿臉憋紅。

宗雲禪師見蕭諾誠浮躁起來,說道:“小施主,見機與他比拼內力。”

宗雲禪師此言說罷,林慕生還沒怎樣反應,蕭諾誠自個驚恐起來。他想這宗雲禪師是何等高手,既說出這等話來,必是瞧出此刻這少年的內功高於自己,再則,他領教過林慕生擲刀之勁,心裏確實有點忌憚。

當下不敢再貼近攻擊,食指中指扣住兩顆佛珠,嗤嗤向林慕生射了過去。

這一下暗器手法,無招無式,眾僧無從提醒,不禁替林慕生擔心起來。

林慕生卻是氣定神閑,眼見佛珠飛至,他身體一側,雙手掄了一個圓,將兩顆佛珠都抓在了手裏。

蕭諾誠心中驚了驚,又摸出十來顆佛珠打了過來。林慕生眼到手到,將每個佛珠都抓住扔在地上。

蕭諾誠有些氣急敗壞,罵道:“臭小子,若是貧僧以往淬了毒的暗器,你小子此刻早就沒了命。”

林慕生昨夜好心救蕭諾誠,結果被他偷襲險些喪命,又引來今日禍端,對蕭諾誠早恨之入骨,眼見此刻自己處於上風,根本就懶得和他廢話,大步朝前右手一拳往蕭諾誠臉上轟了過去。

他這一拳打得急了,腋下右腰的空門大開,眾僧見狀暗呼不好。

蕭諾誠當然也瞧見這空門,雙掌相對,已擺出了“韋陀掌”的掌勢,準備一擊將林慕生右肋打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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